再一次心跳 38、39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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就算記憶已經消失
但身體會記得
Heart beat again......
好痛！
眼珠子在眼皮下轉了一圈，睫毛微微煽動，金泰亨慢慢張開雙眼，看著自己受困在車內，擋風玻璃早已碎裂，車門也扭曲變形，他摀著受傷的前額發呆了一陣子，才想起撞車這件事情。
轉頭看著一旁的田柾國，臉上與額頭都受了傷，鮮紅又豔麗的血漬沿著臉頰染紅了肌膚，一動也不動的模樣讓他惶恐不安，他不斷搖晃著對方的身軀，就怕男友在這意外中遭遇到不測。
「你醒醒……小國，田柾國！求你醒醒……」
田柾國被搖晃了好一會兒才小小的哼了一聲，他緩緩睜開雙眼，映入眼簾的就是金泰亨喜極而泣的面容。
「你怎麼了？」他伸手想幫他拭去臉上的淚水，卻發現手被夾在變形的車體中，根本就伸不出來。
「我沒事。」沒有發現對方困境的金泰亨自顧自地說著，「我們快出去吧！」
他伸手試著推開車門，使盡了力氣卻發現車門完全卡死，根本推不開，最後他解開安全帶，屈起身體猛踹擋風玻璃。
原本就碎裂的玻璃沒幾下就被踹開，金泰亨忍著身體上的疼痛想爬出車外，但被劃傷的手臂只要一用力就會滲出些微鮮血，他只能盡量使用另隻手出力，努力嘗試了好幾次想翻越眼前的蓋板，但是單手的力量根本不足以支撐他的身體，最後在抬腿時勾到褲管，重心不穩直接滾了出去。
他拍拍身體，回頭尋找著田柾國，這才發現對方還在車子裡。
金泰亨再度攀爬上引擎蓋，看見田柾國正努力的將手從縫隙中抽出來，扭曲的A柱硬生生在他的肌膚上劃出一道口子。
「小國！」
望著血流如注的手臂，田柾國只是笑著說沒事，傷口雖痛但他還能忍受，一手拉金泰亨遞過來的手掌，另隻手拉住車頂，卻在施力時遇到了瓶頸……他的腿卡在了駕駛座，試了幾次後放棄的鬆開了手，「你還是先走吧！到時候再找人來救我。」
金泰亨抬頭望著四周，除了環繞在周圍的樹林，根本看不到道路的蹤跡，更何況他根本就不知道這是哪裡，就算他找到人，也不一定能照著原路回來救他。
「你、你等等我……」
金泰亨趕緊跳下車，慌亂的搜尋滿地散落的零件，再度回到田柾國身邊時，手上多了一根彎曲的鐵棍，他將鐵棍插入駕駛座跟大腿之間的縫隙，用盡全力撐開已經變形的車身，試圖多騰點空間讓男友脫身。
見金泰亨如此努力，田柾國也不想放棄，他握住了鐵棍撐起身體，利用上半身的力量硬是撐開一些空間，稍稍縮著腿，緩緩將身體抽離座位，腰身卻忽然感到一陣疼痛，疼得他不得不暫停動作。
伸手沿著疼痛的部位摸了過去，觸碰到傷口的瞬間讓田柾國的僵直了身體，先是楞了愣，隨即紅了眼眶，他看著眼前的男友還在努力想救他出去，自己又怎麼放棄？
金泰亨瞧他眼角都溢出了淚水，一臉欲言又止的模樣，焦急的開口詢問，「是不是撞疼了哪裡？很痛嗎？還是我傷到你了？」
聞言，田柾國苦笑著搖搖頭，深呼吸了幾口氣後伸手拉下對方的衣領，靜靜地親吻著對方。
這次換金泰亨愣住了，他呆滯了好幾秒才找回理智，連忙從令人陶醉的親吻中逃離。
「你在做什麼？」他羞怯的瞪著眼前的男人，都什麼時候了，還有閒情逸致調戲他？真是差一點被氣死。
「吻你。」田柾國痞痞扯著笑容，他的金泰亨是如此亮眼，能夠擁有對方是多麼幸運的事情。
「別鬧了，我們快點出去。」
田柾國笑著點點頭，忍著痛抽出雙腿，咬牙爬出損壞的車體，依他對金泰亨的了解，他絕對不能留在此處，否則對方也會陪著他在這裡等死。
費了一番功夫，兩人才雙雙爬出車外，原本還想讓田柾國多休息一會兒再走，但對方堅持不能停下，金泰亨也只好順著他的意思。
他小心翼翼扶著男友走在雪地上，變形的車體壓傷了踩著煞車的腳踝，傷勢嚴重的田柾國只能一跛一跛的拖著右腿，兩人一路跌跌撞撞想離開這片山林，好幾次都踩空摔在一起，沾黏在身上的血漬與雪片讓兩人看起來狼狽不已，一直到他們看見河流的蹤跡才鬆口氣。
「只要沿著河岸一直往下走，我們就能出去了！」
金泰亨雀躍的揚起了笑容，原本還撐著身體的田柾國卻雙腿一軟，忽然倒在雪地上，嚇得他趕緊向前攙扶起對方，濕潤又黏膩的觸感從掌心傳來，這時他才發現男友的腰間上有個大傷口。
「太好了，你可以出去了……」臉色蒼白的田柾國扯著難看的笑容，替金泰亨感到開心。
「是我們！我們要一起出去！」金泰亨又急又心疼的抱著他，為什麼受傷了也不說，回頭看著一路過來的足跡都伴隨著鮮紅的血漬，整顆心都揪了起來，簡直比他自己受傷還難受。
「太遲了……」田柾國輕嘆了口氣，他已經走了很長一段路，也沒力氣再往下走下去。
「沒這回事。」金泰亨抬頭四處張望，靄靄白雪的世界裡根本找不到有任何可以當拐杖的物品，最後他彎下身子，強行將田柾國背上身，「揹著你，我們就能出去。」
田柾國趴在對方的背上，能清楚感受到金泰亨吃力的步伐與不穩的氣息，他氣若游絲的在對方的耳畔輕吐，「快將我放下，別浪費力氣了……」
金泰亨聽見後反而將人更往上背，喘著氣吼著身後的男人，「閉嘴……不許說話！」
沿著河岸一路向下，寂靜的樹林裡只有他踩在雪地上的腳步聲，過於寂然的環境讓金泰亨感到很不安，彷彿這個世界只有他一個人似的，墊了墊身後的田柾國，他囁嚅著，「小國，陪我說說話吧！」
「嗯……」田柾國扶在他的背上，小聲的應了一句。
「我想過了，我又不會喝酒，還是改成賣咖啡好了，反正你也喜歡喝。」還能避免被喝醉的酒客騷擾，真是一舉兩得。
「嗯……」
「等你身體好一點，去我以前打工的地方吃辣炒年糕吧！」
「嗯……」
耳裡聽著虛弱無比的回應，金泰亨連大氣都不敢喘一聲，他能感覺頸窩旁的呼吸已經越來越薄弱，托著對方的手掌也因為不斷流出的血液而逐漸滑落。
他忍住想哭的情緒，帶著些許的哭腔警告身後的男人，「我們就快出去了，不准睡，聽到沒有？」
「哥……」
「怎麼了？」
「我覺得很冷，是快死了嗎？」他的身體微微抽搐著，因為感到寒冷，四肢也開始逐漸僵硬，他半瞇著眼，緩緩地眨了幾下，眼前……似乎也看不清了。
「在胡說什麼？那是因為現在下雪，所以會感到冷是正常的。」金泰亨駁斥了他的發言也安慰著自己，冷是因為天氣的關係，並不是因為接近死亡。
「如果我死了，哥可以等我二十年嗎？」
「我還有五十年，至少要等我死了你才能死，懂嗎？」為了田柾國，他好不容易從地獄裡逃出來，歷盡千辛萬苦終於可以和對方一起生活，現在這男人竟然想丟他一個人離去，門都沒有。
「哥，我好愛你……」
「我也愛你，如果你敢先走，我就去愛別人，知道沒？」
「知道了。」田柾國微微的勾起唇角，至少他已經知道金泰亨沒了他也能活得很好，這樣就夠了。
他真的很愛金泰亨，愛到想把對方揉進骨子裡，想和對方一起去看星星、看日出、看畫展，去任何一個金泰亨想去的地方，牽著對方的手走一輩子，住在海邊活到老，可是他累了，真的走不下去。
滑落的淚水一顆顆沿著臉龐滑落，逐漸沾濕了對方的衣襟，田柾國輕啟雙唇微微顫抖著……
哥，對不起。
「別在你爸那邊工作了，和我一起開咖啡店吧！」感覺不到身後的動靜，金泰亨停下了腳步，「怎麼？捨不得社長的頭銜嗎？我咖啡店的社長一樣給你當，總可以了吧？」
他停了一會兒，依然等不到回應，偏過頭看著靠在肩膀上的男人，「田柾國，回答我……」
忽然滑落的雙手讓金泰亨噤了口，他看著軟弱無力的手臂垂掛在身邊微微晃動，他的心也跟著動搖了起來。
「小國？」他站在原地，試圖想叫醒身後的男人，寂靜無聲的世界裡，除了自己的心跳，他連輕微的呼吸聲都聽不到，他知道，田柾國再也不會回應他了。
重生後的他敢不奢求什麼，只是想和田柾國在一起，可是為什麼他活了下來，田柾國就得死？
他以為自己還有很多時間，還有大把的人生在等著他，可以和最愛的人攜手到老，但現在才發現，原來等待他們的不是幸福，而是痛苦。
不能哭！
他告訴自己不能在田柾國面前掉眼淚，因為對方不喜歡，可是悲傷的情緒不斷在胸口蔓延，逐漸匯集的水氣也氤氳了眼眶，讓他看不清楚眼前的路。
沒了田柾國，他真的不知道未來的路要怎麼走。
一顆顆斗大的淚珠順著臉頰滑落，無聲的滴落在雪地裡，金泰亨想大聲哭喊卻發不出聲音，只能任由眼淚模糊他的視線，這種撕心裂肺的感受讓他悲慟不已。
他知道他錯了，早在死亡的那一刻就該死心，不應該拼命吵著要回來，如果他不回來，田柾國就不會出車禍，都是他自私，是他害死了對方。
鬼吏曾說過，就算他重生了，也不會有好下場，是不是早在他簽下契約的那一刻，悲劇就已經註定了？
這都是他的錯！
低著頭嗚嗚咽咽的啜泣，站直的身體搖搖晃晃不斷顫抖著，不知過了多久，金泰亨再次舉步離開，只不過他這次沒了目標，只是漫無目的的踩在雪地上。
「記著，如果不知道自己在哪裡，不要在原地待太久，跟著人群走就行。」
「天氣變化不定，這是正常的，不喜歡的地方，可以走快一點。」
「好好跟人說話，不要吵架。」
「看見路就走、看見隊就排、看見河就跳，不要磨磨蹭蹭的浪費時間。」
「下輩子……別再遇見我了……」
- 待續 -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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