再一次心跳 03、04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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就算記憶已經消失
但身體會記得
Heart beat again.....
田柾國焦急的坐在手術室外，身上與雙手沾滿了屬於金泰亨的血漬，但此刻的他已經沒有多餘的力氣換下一身的髒污。
抬頭看了眼螢幕上的手術名單，金泰亨的名字依舊高掛在上頭，隨著時間流逝，心底愈加不安。
後悔與懊惱的情緒不斷湧上心頭，田柾國彎著腰握緊雙拳，他很後悔，當初如果沒有接上那通電話，而是和金泰亨一起下車，那是不是就不會出車禍，對方也不用躺在手術室裡生死未卜。
挺直了身子，田柾國仰著頭靠在牆壁上，待在等候區的他什麼都做不了，坐著的每一刻都是煎熬，焦躁的揉著亂髮，他轉頭望著半透明的玻璃，瞧著來來往往的醫護人員，心情更是盪到谷底。
田柾國長嘆了口氣，將臉埋進雙手之中，他多麼希望能有個人可以跟他說明金泰亨的情況，否則再這麼空等下去，他怕自己會忍不住擅闖手術室親自確認。
「金泰亨的家屬在嗎？」
「在！」 被點名的田柾國趕緊來到手術醫生面前，眼裡盛滿了期待與希望，「手術很成功對嗎？他現在人怎麼樣了？」
「很抱歉，病人送來時已經有多重器官出血，經過我們的搶救依然失血過多，真的很抱歉……」
「什麼意思？」田柾國楞了愣，很抱歉是代表什麼？他的泰亨哥傷得很重，會留下後遺症嗎？
「病人搶救失敗，剛剛停止了心跳。」
田柾國目瞪口呆的望著醫生，彷彿受到重擊一般，腦子一片空白，他是不是聽錯？停止了心跳？
「你說什麼？」
「我們已經盡力了……」
「醫生的職責就是救人！我不要你盡力，我要你救活他。」情緒激動的田柾國拉扯著醫生的領口大聲咆嘯，整個人看起來極度暴躁。
「這位先生，麻煩你冷靜一下。」
「你要我怎麼冷靜？」盛怒的田柾國拎著醫生的領子不斷搖晃著，「你是醫生，一定有辦法救他的，你救他啊——」
「這位先生，請不要這樣子。」
「你救他啊！你為什麼不救他？錢不是問題，任何昂貴的醫療器材都用得起，只要你救他——」情緒失控的田柾國紅了眼眶，對著醫生一陣咆嘯，幾個小時前還在跟他聊天的戀人，一瞬間卻變成冰冷的屍體，這要他如何接受？
眾人齊力將兩人分開並架住田柾國，就怕他下一秒會暴走、怒揍醫生一頓。
「我能了解你的心情，請節哀順變。」
田柾國奮力的想掙脫眾人的阻攔，卻只能眼睜睜看著醫生轉身離去，他開始扯下牆壁上的掛畫砸向手術室，「別走，我有錢，求求你救他、救他……」
此時他雙頰掛滿了淚水，哭得像個孩子，內心十分後悔，如果他堅持和金泰亨一起下車，這一切就不會發生。
但無論他現在有多自責、哭得撕心裂肺，也喚不回他最愛的哥哥。
都是他的錯，這一切都是他的錯！
醫護人員見他歇斯底里的模樣，擔心他會傷害到其他人，只能圍住田柾國將其帶離手術室，用盡力氣的他最後脫力跌坐在地，承受不住打擊的昏了過去。
等他再度醒來，發現自己躺在病房裡，此時他整個人虛脫無力，眼神空洞的盯著天花板。
一旁的祕書手裡拿著死亡通知單，沉穩的報告著領回遺體的手續與注意事項，眼角偷偷觀察著田柾國的情緒，就怕社長無法接受進而暴衝，他可壓制不住。
沒想到田柾國只是安安靜靜聽他彙報，最後淡淡吐出一句，「帶我過去。」
推開太平間的大門，瞧著人員拉開沉重的冰櫃，田柾國神情恍惚緩緩向前走著。
瞧著躺在冰櫃裡的金泰亨閉著雙眼，臉上的血漬已被清除乾淨，猶如睡著了一般，田柾國輕輕摩挲著他的臉龐，想起對方曾說過的話。
「下次你生日，我們出國去玩吧……」
「想跟你在一起一輩子……」
「老了想住在海邊，背山面海的地方，好嗎？」
曾經的快樂已經隨著金泰亨的離去而消失，眼淚悄悄流出，劃過臉龐滴落在冰冷的肌膚上，滴滴答答形成小水漬。
「這地方這麼窄小，哥肯定睡得不舒服吧！」
紅著眼眶的田柾國伸手想撈起已經死亡的金泰亨，卻被一旁的祕書向前制止。
「社長，你這是在做什麼？」
「我要帶他回家。」他面無表情的說。
「金先生已經死亡……」
「哥只是睡著了，我要帶他回家休息！」田柾國甩開秘書的手，憤怒的怒吼著，他的金泰亨沒有死亡，只是睡著了！
「這可不行……」祕書再度阻止田柾國的動作，緊張的看向一旁的隨扈，「還不快把社長帶走。」
眾人即刻往前將他拖離這個地方，但田柾國又踹又踢的揍著身邊的人，不斷想掙脫身上的箝制，即使摔倒了也不願意放棄，跌跌撞撞想來到金泰亨身邊帶他離開。
為什麼他們總是聽不懂，他的金泰亨只是睡著了，為什麼不能帶他走？
推擠與碰撞的聲響逐漸遠離，但即使人被帶離了這個地方，走廊上仍然迴盪著他的怒吼，「放開我……我要帶哥回家！」
/
赤色的山脈猶如峽谷般聳立在兩旁，微風捲起的沙塵阻擋了前方的視線。
金泰亨半瞇著眼看不清前方的路，他不曉得這是哪裡，只記得自己好像被車撞了，渾身劇痛，再次醒來就站在這個地方。
他想找個人詢問，但身旁的人都呆滯木訥，問了也沒有人回答，即使他想回家卻也無計可施，只能隨著人群不斷往前走。
這裡沒有太陽卻光線充足，他不曉得自己走了多久，只知道經過了很多地方，炙熱的峽谷、冰冷刺骨的雪地，忽冷忽熱的天氣讓他吃盡苦頭、疲憊不已。
直到他來到眼前這個地方，四周開滿火紅妖艷的花朵，上方的木板掛著大大兩個字——地府。
金泰亨怔了怔，自己已經死了嗎？
腦袋還來不及思考，就被後方的人潮擠上了前方的隊伍。
瞧著大夥排著隊，前方猶如在通關一般的被檢驗著身份，金泰亨打了個冷顫，他還不想死，他想留在田柾國的身邊，他們還有好多事情沒有做完，不甘心自己就這樣不明不白的死去。
緩緩移動腳步試圖逃離現在的位置，只是他轉身沒逃離幾步，就被一名身穿黑衣的青年拉回了隊伍。
「放開我！」金泰亨不滿的掙扎著，偏偏對方人高馬大死揪著他的後領，他推也推不動、跑也跑不了，只能像隻小雞被領到通關處。
「別想跑，這裡是地府，你逃不了的。」看台前的鬼差一手托腮，雙眼盯著螢幕，正眼沒瞧過金泰亨卻很清楚他在想什麼。
「我還不想死。」
「生或死不是你能決定，而是它。」鬼差指著一旁的機器，抬眼看著眼前人，「把手放進去。」
不死心的金泰亨怯怯問著，「難道沒有例外嗎？」
鬼差將手往桌面一拍，「快一點！」
受到驚嚇的金泰亨先是愣了愣，然後不配合的在通關處大鬧著，就算鬼差警告他，再鬧就會受到懲罰，他也絲毫不在乎，反正大家都是鬼，還能怎麼懲罰？再死一次嗎？
最後鬼差受不了，眼前長長的隊伍不知要何時才會消化完，他沒有時間和金泰亨瞎鬧，只好招來剛剛的黑衣青年，「帶他去見鬼吏大人。」
金泰亨被帶到一間院落，和剛才不一樣的是，圍牆裡開滿了白色玫瑰，有著一頭粉色頭髮的男人正悠閒坐在涼亭裡逗貓。
黑衣青年將金泰亨帶到對方面前，男子玩味的瞧了金泰亨一眼，不急不徐開口，「我知道你想回去所以大鬧通關處，但你可以告訴我是為了什麼嗎？」
「我想回男友身邊。」
「寫出他的名字。」
金泰亨看著鬼吏遞來的紙張，雖然不曉得對方要來做什麼，但還是在紙張上寫下男友的姓名。
鬼吏托著下顎，隨性將紙張丟進一旁的水池，被浸溼的紙張逐漸下沉，水面竟浮現田柾國的身影，「是他嗎？」
金泰亨連忙點頭，「求你放我回去。」
「可以回去，但是有代價。」
「任何代價我都可以答應。」
「先聽完再決定。」鬼吏慢條斯理的站起身，「我會讓所有的人忘記你，也會毀掉一些和你有關的事物，你必須在三個月內讓對方記起你的一切，成功了，我給你五十年讓你留在他身邊，如果失敗了……」男子忽然趨前壓低了聲量，「就跟旁邊這些鬼一樣，替我工作五百年。」
五百年！
不得不說，這條件的確很嚇人。
金泰亨瞄了眼一旁的鬼，每個都面無表情的灑掃著，萬一失敗了，他就會變成這副模樣嗎？
可是一見到水中的倒影，金泰亨就恨不得能馬上回到對方身邊，三個月的時間很短，但他相信自己可以辦得到。
「我提醒你，大部分的人都不會成功，即使成功了，也不會有好下場，這樣，你還是要回去嗎？」狡猾的笑容浮現在男子臉上，彷彿在嘲笑金泰亨的天真。
「要。」
鬼吏走向一旁摘下純白潔淨的花朵，隨後一掌打入他的體內。
「它會開在你的手腕上方便我們找人，成功了，花就會開，花謝了，就是你該回來的時候，要記住，『承諾很重要』，簽名。」
金泰亨看著遞到手上的契約，思慮再三後咬牙簽下自己的名字並交還，方才的青年再度出現，拉著金泰亨就往另一個方向離開。
他被帶到一座橋上，橋面窄小而狹長，有懼高症的金泰亨偷偷往下瞧了一眼，流動的河水中有個大漩渦，彷彿下一秒就能將人捲入黑暗的深淵，這高度與漩渦看得他有些心驚，不自覺的躲在青年後面，沒想到對方卻將他扯過來，一把將他推下去！
「我操！」金泰亨不可置信的看著越來越遠的青年，對方是不是誤會了什麼？
他是要回去，不是要再死一次！
身體瞬間被冰冷的河水包圍著，金泰亨憋著氣，雙手不斷在水裡掙扎，水底的吸引力扯著他的身軀向下拽，即使他會游泳也浮不上水面，只能任由漩渦將他吞噬。
就這麼被淹死嗎？
倏地，金泰亨睜開雙眼急促呼吸，冰涼刺骨的溫度已消失殆盡，取而代之是一席溫暖的棉被，身上的衣服也是乾的，金色的陽光、陌生的房間，一切宛如做夢一般，難道他沒死？
手腕上忽然傳來刺痛，他低頭瞧著只有線條的花苞逐漸成型烙印在皮膚上，此刻他終於明白，自己是真的死了、也是真的重生了。
看著桌子上整齊擺放著護照與當初簽署的契約，上面寫滿他的家庭背景與注意事項，總歸都是禁止作奸犯科的條例，沒什麼耐心的他看不到一半就放回原位，嘴角苦澀的笑了笑，從今天起，他就是歸國的華僑。
這人物設定可真好，這軀體就像地府製造的容器，隨時提供給靈魂居住，時間到了就離開，沒有朋友，沒有親人，不會造成過多的牽扯留下麻煩。
重新坐回床沿，腦子裡一片混亂，他不曉得要如何讓田柾國想起自己，也不知道下一步該怎麼做？
他想回到田柾國身邊，想告訴對方自己有多愛他，但相關記憶已被抽離，任由他說破嘴，田柾國也不會相信吧？
滑開事先準備好的手機，訝異的看著顯示的日期，想不到去地府晃一圈竟然花費這麼久的時間，他好想念田柾國，縱使不能和對方相認，但只要看著對方，他也能感到滿足。
不久後，他來到一間健身房前，雖然他沒有把握能遇到對方，但現在的情況也只能碰碰運氣，希望老天能站在他這邊。
- 待續 -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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